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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门参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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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7-11-5 17:18:05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题记:旅雁分飞最可伤,弟兄南北苦参商。思亲痛有千行泪,失路愁添万结肠。



横笛几声催暮霭,孤云一片逐沧浪,谁知国破人离散,方信倾城在女娘。















周顺昌,字景文,吴县人。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授福州推官。



因戟手呼忠贤名,骂不绝口。顺昌为人刚方贞介,疾恶如仇。巡抚周起元忤魏忠贤削籍,顺昌为文送之, 指斥无所讳。魏大中被逮,道吴门,顺昌出饯,与同卧起者三日,许以女聘大中孙。旗尉屡趣行,顺昌瞋目曰:“若不知世间有不畏死男子耶?归语忠贤,我故吏部郎周顺昌也。”



明年,庄烈帝即位,文焕伏诛,实下吏,一鹭、吉坐建忠贤祠,纯如坐颂珰,并丽逆案。顺昌赠太常卿,官其一子。给事中瞿式耜讼诸臣冤,称顺昌及杨涟、魏大中清忠尤著,诏谥忠介。





                                                        ——《明史 周顺昌传》











唱月剑刺入我的胸膛时,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冰冷。我记得崇祯元年的中秋之夜,我站在正阳门的钟鼓楼上,目睹东厂铁甲卫士与御林军的厮杀,他们手中锋利的兵刃在皓月之下熠熠生辉,城池内杀喊不绝,残肢乱舞,那一刻,男儿的一腔热血,沸腾了这座沉睡百年的老城。

我不知道历史会怎样总结我的一生。但我知道,周淮安这个名字必定流芳千古。我也不知道最后一刻拿起刀的人是否就是英雄,但我知道,现在我终于可以放下了…





戊辰年仲春,太和殿外。

他一身缟素,左手抱着常伯的灵位,右手握着唱月剑。“十孩儿”已经将其未在当中,表情悠闲而又不屑,似乎以为羊入虎口,只待就戮。而他神色冷峻,目光死死顶住殿上坐着龙椅的人。

那个人就是我。

尔等退下吧。我疲倦地挥了挥手。

督公……是!

你来了。我略微一笑。

我来了。他顿了顿答道。





十年前。龙门客栈。

那你来做什么?常伯西向伫立在客栈房顶,沙雕般地眺望着长河落日。他的下面,是东厂的千军万马。

我来带走两个人。魏忠贤手屡发辫,细声细气的回答。

哦?说说看。常伯依旧未转身。

佞臣之后周淮安。还有……兰儿……魏忠贤咬了咬嘴唇。

哈哈哈…常伯声若洪钟地笑道。你是李进忠,还是魏忠贤?

那——又——怎——样!魏忠贤狠狠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你是李进忠,念在昔日手足之谊,只要兰儿点头,我便让你…带走…带走兰儿…常伯的声音异常温柔,与楼下的兰姨交换了眼神。你若是魏忠贤,常伯的声音又回复了庄严,那今天你就只能空手而回了!

哈哈哈……魏忠贤发出放荡而淫狂的笑声,夹杂着拂夜的冷风一起鱼贯而入。兰姨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安慰她,兰姨莫怕,有父亲在呢。兰姨微笑。

把客栈踏平,杀神我来伺候。魏忠贤沉默片刻后冷冷地吩咐。





好久不见。

他目光温柔了些许,但表情依然不为所动。

你的功夫又长进了不少。半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单枪匹马杀到这里来的人。

督公谬赞了。料理几只狗而已。他平静地回答。

呵呵,那你今天是来杀我的?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脸上却满带笑意地问。

他的身体微颤了一下。家仇国恨…焉能不报!他正色道。

好…很好…神州热土烽火天,天兵照雪下玉关。劝君且尽千杯酒,英雄莫锈依天剑——我这有窖藏五十年的古井,你为什么不先上来与我共饮几杯?

他握剑的手松弛了一些。缓缓拾阶而上。





每当傍晚十分的西天布满了赤红的云霞,我就会想起我在大漠黄昏里被寒风吹彻的童年。

还有我的父亲,我的兄弟。

我的父亲晚年把自己困在沙漠里一个叫龙门客栈的地方。人们叫他“一刀仙常伯”。不过他的刀不是用来杀人的,他的刀是用来劈柴的。他只是一个杂役。

作为一个杂役,常伯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作为一个父亲,常伯和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我的父亲在干完了杂活的时候会西向伫立在客栈的房顶眺望大漠里的长河落日。那时候他身上铺满流金碎银,样子仿若天神。很多年以后,我和另一个人传承了他的习惯。后来我们在各自的角落里或者平步青云,或者疲于奔命,但每当日薄西山的时候,我们总会停下脚步用同样的姿态望着落日黯然神伤。我们就这样,日复一日地,面对着我们内心永远也无法释怀的伤痛。

只是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孤单。我们一起陪着父亲坐在房顶上沐浴着最后的夕阳。我用我手中的那把胡琴,和着那个孩子唇边的横笛一起演奏着父亲最喜欢的乐调。一曲《满江红》,或者《桃花扇》。

如果不是阉党来犯,我想我永远也不会知道常伯就是传说中的“杀神”。我也永远不会知道其实我并不是常伯的儿子。

知道很多年以后,我依然找不到一种方式来跟你讲述那天发生在客栈里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后来我没有勇气再叫常伯父亲,我也没有资格再跟那个人做兄弟。

我杀了我的父亲常伯。

是的。我、杀、了、常、伯。





就在常伯的板斧与魏阉的软剑酣斗之际,我手中的葬月剑悄无声息地刺入了常伯空门大开的后背。常伯的身体因疼痛而抽搐起来。坐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的兰姨轻呼一声便即昏厥过去,不省人事。兰儿,常伯忍痛轻唤。

这一声关爱惹起魏阉的无数醋火。只见他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抖,常伯的头颅已然落地。一切正如我们设计的那样……





言笑,明日一战,为父将不久人世。生死有命,不必介怀。只是眼见阉党作乱,却不能除庙堂之忧虑,救百姓于水火。实男儿一生之憾事!常伯立在周公灵前饮下一杯苦酒,然后将杯盏握在手中化为齑粉。那张刚毅而愤怒的脸庞在摇曳的烛光中无比坚定。

父亲,淮安已安全逃离。你我明日即便沙场难还亦死而无憾!

常伯在烛光中默默颔首,但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言笑,你不能死。匡扶天下之重任还需你来担当啊!

父亲,孩儿…孩儿…恐有心无力啊…

——不!言笑,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父亲是周公顺昌。你才是真正的周、淮、安……常伯说完已潸然泪下,两行混浊的老泪从这个刚强的汉子脸上簌簌而落。

那一刻我感到热血上涌。胸口仿佛坠着千斤大石。我喘息着问,那逃走的淮安才是真正的言笑?

常伯点了点头。当年汝父周公为民请命反遭屠戮。临行前他料知自己凶多吉少,便将仅有三个月大的你托负于我。东厂行事素来斩草除根,故而我将你与真言笑偷梁换柱,然后辞官避祸于这万里荒凉之上。

方才的热血此时已化为冰冷的暗流,从发梢凉到脚跟。我挪着步子机械地走到窗前。皓月当空,一明如洗。

原来这么多年是我抢了淮安的父亲,鸠占鹊巢。

唉!常伯喟然长叹。其实淮安也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我昔日的兄弟李进忠与你母亲所生。

李进忠?

我们曾经情同手足。后来他贪慕富贵,抛弃了兰儿。他不知道那时她已有身孕…此人心如蛇蝎,手段毒辣,于朝纲之上排除异己,陷害忠良。如今已位极人臣,权势显赫——他就是东厂督公魏、忠、贤!常伯的话语戛然而止,像疾奏的琴弦突然绷断。吐露出二十年秘密的常伯,在闪烁不定的鹅黄色烛光中,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父亲,您永远都是我的父亲。我和淮安永远都是您的儿子啊…父亲!

我的父亲,我是说我的父亲常伯,抱着双膝跪地的我老泪纵横……

虽然我还是不知道我的父亲常伯西望斜阳的原因,因为我不知道对着落日诉说是否就能忘记伤痛。但是很多年以后,每当我握着杯盏坐在薄暮里总会想起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兄弟。我想那一刻我们一定有着相同的心情。耳边忽然会响起那些熟悉的乐音。我已经很久没有拉过我的胡琴了我想。





紫禁城的春天似乎来的总是晚些。雪后初晴的天空一碧如洗。殿上的琉璃瓦闪烁着流光溢彩。旗帜在凛冽的寒风中猎猎招展。

我们只是默默的喝酒。他喝的很快。我知道他是一向很谨慎,这不是他惯有的行事节奏。终于在他吞下第九杯的时候,我问他:

你是不是想故意输给我?让我杀了你?

他苦笑不答。

吁——我缓缓饮下一杯酒,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想起小时候爬树掏鸟窝,你总是没我快。只有一个鸟蛋的时候,我们猜拳决胜负。而你也老是输。现在想想,当初是你让我的吧?

没有吧…他终于露出温暖的笑容。饮尽一杯后,他缓缓仰头瞭望长空,目光里流露出孩子般的天真。京城的天真蓝呵…

我也随他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然后不经意地问,那就留下来喽?

他忽然放下手中的杯盏,仿佛喃喃自语道,可我还是习惯呆在大漠里,过自己简单而放纵的生活。坐在沙丘上,看着绿洲里低头饮水的牛羊;或者坐在房顶,吹奏古老的情绪和绵长的忧伤。当午夜下起大雨,或者刮起沙暴,狂风拍打门板的声响,混同于我们心跳的节奏。那一刻,我才觉得自己是有生命的。落日,流云,高大的榆树和白杨,还有立在石岭上嚎叫的灰狼。它们都是我的朋友。这是沙漠在我心灵上打下的烙印。无论我身在何处,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天空渐渐地湿润模糊起来…

曾几何时,那两个孩子是多么的幸福.。耳无车马喧,寒暑乃知年。一个鸟蛋就可以让他们欣喜雀跃。快乐就是这样简单。可现在…..





我把剑缓缓从常伯的身体里拔出,失去了支撑的常伯闷响一声訇然倒下。

那一刻,跟着倒下的还有我的意志,和我的从前。

轼父?哈哈哈…魏阉发出摇曳而尖利的笑声。他满是皱纹的脸仿佛一页旧书,被展开了又揉皱。他大笑着径直踩过常伯的身体抱起兰姨离开。路过我身旁的时候忽然停下来阴冷地说: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过身望着我喃喃道,常言笑,常言笑…

东厂大军离去之后扬起的风沙卷着冥冥夜色很快又将客栈无情地吞噬。窗外狂飙肆虐,声同呜咽。我的意识似乎已被黑暗吸走,很久以后我才突然跪倒在地,抱着我的父亲失声痛哭。

多年以来,我时常重复着那个噩梦,梦里被葬月剑刺中的不是常伯而是我。醒来后依然是和黑夜一样冰冷而又浓的化不开的恐惧。

——言笑,你要接近魏阉就必须赢得他的信任,你须以我之头颅为重礼献于魏阉。那样,你就要背上轼父的骂名啊。

——轼父?父亲,你要做什么啊…不!

——言笑!时日无多切勿固执!为父年事已高死不足惜。你一定要惩奸除恶振兴朝纲才不枉为父一番养育啊…

父亲,父亲…





恐惧,恐惧萦绕这我。无论我是孤独无助的浪子常言笑,还是位高权重的东厂“小拇指”(魏阉之臂膀,五虎之一)。

十年来,我戎马疆场征伐无数,只是黄昏时分我从不做任何事,也不拉胡琴。只是默然向西痴望云霞。我知道我的兄弟此时一定在那座废弃已久的客栈房顶上吹奏三个人的往昔(东厂怎么会想到呢?)。我很想告诉他,我的胡琴已经断了九十九根弦,不知道他是否还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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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2-4 12:55:47 | 只看该作者
好久未读过武侠小说了。
文字简练,有点文言的味道,还是比较喜欢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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